「婆羅洲有個蘭芳共和國。」陳雲憶述這個童年時聽來的傳說。他相信「呢個係海外華人建國嘅唯一例子。」
在元朗八鄉橫台山客家村長大的陳雲,於五、六歲的時候,從世叔伯口中聽到這個發生在「咸豐年代」的客家人海外建國的故事。未知是否就是他城邦論的萌芽。
「客家人第一次喺印尼加里曼丹建立蘭芳共和國,後尾俾荷蘭人打敗咗。其後借屍還魂去咗星加坡,但係星加坡唔係華人國家。」《香港城邦論》作者、「粉絲」口中的「國師」,陳雲如是說。
一本正經的學者眼中,陳雲確實有點「神神化化」:一時開壇作法,一時說天邊已出現大鵬金翅鳥;對於行不公義的人,也會施以「皇天擊殺」的詛咒。
陳雲是德國哥廷根大學民族學博士,德意志帝國的締造者卑斯麥的校友。對於經常被人說「冇食藥」,陳雲說,「如果喺網上玩言論,唔係咁,揾鬼睇咩!」他認為自己白紙黑字的文章,都有紋有路,只可以說「嗰啲人冇幽默感。」
撰文:黎加路
攝影:易仰民
發夢始祖 繼續爭取普選
時下年青人的「發夢說」,陳雲也許是始祖。他說:「有時我會借嗰啲嘢避開啲法律責任。好似話呢啲係上天講畀我聽嘅嘢。」
喜談勇武的陳雲,卻認為跟極權應鬥智力,而非武力。講起歷時兩個多月的反送中運動,他說:「今次唔係美國介入,輸到仆街!」
曾經協助前任民政局長何志平在政府工作11年的陳雲,坦言政府「其實依家犯嘅已經係戰爭罪行,係來自最高層嘅指令。咁,高層要集體自了,品質咁差。」對於眼前的困局,陳雲卻異常樂觀,尤其是對9月9日美國國會復會,開始審議《香港民主及人權法案》。「到時只要監護住普選,之後再要處理呢班人,但冇普選係解決唔到嘅。」國師這樣認為。
陳雲的籍貫是寶安深圳觀瀾,客家人。阿爺離鄉別井,到婆羅洲沙巴謀生,父親在南洋成長。像不少愛國華僑那樣,陳父上世紀50年代回國報效祖國,失望之餘返回深圳鄉下,伺機偷渡香港,輾轉在八鄉北部的橫台山落腳,從事中醫藥工作,育有五個孩子。排行第二的陳雲,在屯門醫院出世,其母替他取名雲根。陳雲說,「雲根在客家話中是指山上嘅岩石。」
60年代的橫台山,家家戶戶插五星紅旗,是一個連警察也不敢隨便進入的「紅色根據地」。陳雲自言在農牧工會長大,上過初級的毛澤東選集學習班,成日要演講,學游說。陳雲在愛國的橫台山小學上學,他回憶稱,「我細個接受過戰爭教育,經歷過民兵訓練。嗰陣時要响兩個山頭度,大家拎住假槍,用棯樹啲葉紮住頭,扮游擊隊,搶對方軍旗,將對方打走、捉戰俘。」
陳雲說:「所以知道戰爭第一件事係政治同游說囉,唔係打仗,從來都唔係打仗。如果政治上輸咗,戰爭上贏咗都係冇用,嘔番出嚟,依家中共唔係唔識呢套嘢囉。好似土改,殺晒啲地主,打上海……」
訪問在沙田的新城市廣場進行,可能是陳雲就自己的方便,但畢竟這裡是他出戰過的新界東立法會選區,母校中文大學的所在地。
意見太多 民主政府無得留低
80年代初,陳雲在新亞書院唸英文系,住在大學宿舍。九廣鐵路剛從入隧道要關窗的舊式火車,改為舒適的電氣化火車。儘管中英就1997年回歸問題展開談判,事情好像還很遙遠。未填海起樓的吐露港,仍是人間的仙境。
問陳雲修讀英文的原因,他笑言「嗰陣諗住讀英文係去做政務官。好現實嘅,你讀政治,唔係走去搞鬥爭囉,去考政務官,或者考EO(行政主任),都係要睇英文。讀政治,殖民政府對你多顧忌。」
陳雲坦言,86年畢業後,曾經考過AO(政務主任),但係失敗。他憶述,「考完,俾個考官响背後鬧咗一輪。話你呢啲嘢,民主咗就可以做,依家做唔到嘅,太過多嘢講嘞,咁多創建,民主政府就得。」
結果,陳雲做了中文主任,在上水及元朗區議會做文書嘅工作。他形容這是一份可以好hea(懶懶閒)的政府工。幸好因工作之便,加上自身在元朗鄉議局中學畢業,陳雲結識了一些鄉紳及「新界王」,「好似戴權、劉皇發。」結了一個地緣。
只做了半年中文主任,陳雲獲母校提供獎學金及助教工作,返回中大修讀比較文學碩士課程。畢業後,分別在珠海書院、能仁及樹仁學院任教;其間,開始為香港時報的「文化與生活版」供稿。陳雲回憶稱,他是在珠海書院認識黃毓民,時報結交卜少夫。「偶有聚餐,都是卧虎藏龍。學到好多嘢,吸收啲老前輩嘅嘢,成長得好快。」陳雲笑言,「細個喺共產黨基地玩,大個喺國民黨玩。」
赴德進修 回港不做外國人
文曲星高照的陳雲,1990年春天獲獎學金前赴德國哥廷根大學修讀民族學博士學位。他說:「走得好匆忙,手上嘅教學工作都要交畀同事做。」也許是六四事件的緣故,大陸學者未能到德國進修,陳雲在中大的德文老師通知他有這樣的一個機會。陳雲說,「原先想去法國,自己嘅法文比德文好。在中大時,幫過啲大學教授做繙譯,其中一位法國人類學家話要帶我去法國讀書。點知當我畢業時,佢入咗精神病院。」
陳雲笑言,「聽法文老師講,啲法國學者好多到咗中年期,都要入去住(精神病院),好正常。一係就離婚,一係就去大溪地。去大溪地嗰啲比較好啲,當度一度假。」
陳雲以「民族學在中國學科的建立過程」為博士論文題目,研究解放前(1918至1949)的民間歌謠。他自言以德文撰寫的論文,在導師指導下很快完成。留學期間,陳雲加入了「中國民主聯合陣線」,還當上了兩年主席。他解釋稱,「係萬潤南啲門生喺德國做嘅。佢哋有黨爭,選唔到主席。」陳雲幽默地說,游說他做主席的人,「耐咗先知道係大使館啲人。」
陳雲坦言,「民運期間,已經接觸到北方嘅高層。」取得博士學位後,有一位留德學憲法的「北京嘅人」向他說「返香港就可以做官,建立身分。」「你見過漢堡嗰位仁兄啦,幫政府做繙譯、做情報工作,有間屋囉,娶咗老婆,生咗兩個仔,揸架福士仔,咁就成世嘞。」陳雲內心也覺得,留低都係「黐人啲自由用啫。」「即使入咗籍都係一個外國人。」於是在95年尾,返回香港。
「佢有兌現諾言,唔係去咗老懵懂嗰度做嘢囉。」陳雲覺得「北京人」沒有「老點」他。
回港後,陳雲在葉國華的政策研究所工作。他笑言,當其時的招聘廣告,好似為他度身定做,「寫到係要研究文化政策,又要有博士學位,又要熟悉香港嘅嘢,又要喺政府做過嘢。成個香港係得我一個。」陳雲說是他寫信給葉國華。
在研究所內,陳雲認識了副主席何志平。自此以後,陳雲的仕途,一直跟這位著名的眼科醫生連在一起。何志平2000年入藝術發展局任主席,兩年後,獲董建華委任為特區民政事務局局長。十年來,陳雲都是何志平的「文膽」及文化政策的「謀士」。陳雲記得在政府的工作做到07年的7月1日,之後輾轉到了嶺南大學執教鞭。
參考紐西蘭 建立自治城邦
「國師」對2016年循新界東出選立法會議席落敗一事,顯得有點像「方丈份人好小器」,久不久就「幸災樂禍」,說大家當年不懂珍惜他給予香港「永續基本法」的機會。陳雲說:「基本法永續,一定要做。如果嗰陣時做咗,依家冇咁艱難。」他是輸給梁天琦的選舉「替身」梁頌恒,僅差三千多票。
陳雲說,「其實我隱退咗,只不過今次逃犯引渡條例,冇辦法唔出嚟。」他解釋謂,近年「淨係做文化,對外唔會講政治,等啲人知道政治沉悶嘅可怕。」陳雲深深不忿地說:「過去我一路出去,佢哋一路好似當我發癲咁一路鬧。」
自認是「實務政治」的陳雲,談到建國論會否又被譏為癡人說夢。他說,「笑唔笑,結果都係建國,冇第二條出路。你只係建國嘅狀態,畀吓面中共,留番一個自治城邦,同佢有個宗主國關係,好似紐西蘭同英國咁嘅狀態。叫佢落嚟剪吓綵,選到特首,上去畀佢形式上任命吓,護照有佢中華人民共和國嘅名。」
有「粉絲」在反送中運動高舉美國國旗,吸引到外國媒體的報道,陳雲笑言,已成功令到美國將《香港民主及人權及法案》放到國會的議事日程。他認為「美國立法幫香港普選,呢啲都係『條約政治』。」陳雲指卑斯麥就是用條約政治,建立帝國。
「國師」幻想,如果有朝一日,華夏建國,他就是繼卑斯麥之後,成為哥廷根大學的著名政治校友了。「華英共和國」的國歌,也許又是上天給他的報夢:皇皇香港,育我長我地方。皇皇香港,歷劫不動城邦。華英並茂,古今交集,流芳百世有我承當。九七風霜,淪落蠻荒,美好家園…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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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被人說「冇食藥」,陳雲認為自己白紙黑字的文章都有紋有路,只可以說「嗰啲人冇幽默感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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談到建國論會否又被譏為痴人說夢。他說,「笑唔笑,結果都係建國,冇第二條出路。你只係建國嘅狀態,畀吓面中共,留番一個自治城邦,同佢有個宗主國關係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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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雲過去曾是何志平的「文膽」及文化政策的「謀士」,在政府的工作做到07年的7月1日,之後輾轉到了嶺南大學執教鞭。 |
Source: 蘋果日報
https://hk.appledaily.com/local/20190911/RUYZZGTEGHIIBYWHFJRMKYON4Y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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