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hat's happened, happened.
無論我們是否願意承認,事實上現時的抗爭力度已遠不如去年今日。超過一萬人被捕後,抗爭者再不能隨時數區同時開花,與黑警武鬥周旋,對峙整天不散。現時抗爭,更多是在遊行成型前,黑警先行見人就拉,任意封一條街,拉一百個街坊帶上車。每次行動,彷彿都係用緊二百人三百人被捕,去換一個機會搏取新聞畫面,例如小女孩或孕婦被襲,好等大家係IG story洗版一晚,好嬲好嬲,提醒大家黑警同暴政嘅邪惡。
的確,搏取警暴畫面可以換來數日輿論,但代價係三百人被捕。多得而家嘅「法治」,呢三百人中,即使只係行過路過,都難保唔會有唔少人被羅織罪名入獄,蒙受不白之冤。被捕人數唔係一個數字,係有血有肉有親友嘅手足。係二零一九年,本地戰線仍然不停劇變,更多街頭抗爭對局勢可以有更大嘅影響。但到左而家二零二零年,政權及警暴嘅猖獗都已經再清楚不過,香港人同世界其實都唔再需要更多嘅畫面去證明佢地嘅邪惡。而政治局勢亦大勢已定,國安法都已經到來,港共政權不惜一切嘅白色恐怖、一國一制統治方針已定,另一邊廂各國都排住隊對付中共,天下圍中之勢已成,用三百人被捕嘅代價去搏取一個畫面,係二零二零年嘅香港又係咪值得?不停號召街頭抗爭行動「重燃戰火」又係咪適當?
Maybe it's time we stop trying to outsmart the truth and let it have its day.
或者係時候大家要承認「反送中運動」、「流水革命」已經完結。我會定義呢場運動/革命嘅終結係今年七一遊行。(點解係呢日,篇幅所限不在此詳述。)
而現今,香港歷史已經走過抗爭年代,步入「白色恐怖年代」。我之所以選擇今日寫呢啲,係因為今日係928。於今日回望,我地就會知道,承認一場戰役嘅終結並不代表戰爭嘅終站。只有直視過去嘅失敗,先可以開創下一次成功嘅契機。「一息尚存、抗爭到底」並唔只係一句口號,但亦唔代表我地要依戀二零一九、活在過去,勉強為之去號召「重燃戰火」。係後反送中時代,當然我地要係可行嘅空間中盡做,但更加審視過去嘅不足。二零一四嘅失敗,去到二零一九教識我地要和勇不分、唔可以依賴大台等等。二零一九未竟全功,又教識我地啲咩,我地有咩要反思?
一)無大台社運嘅侷限:無大台社運呢個原則好有優勢,亦絕對係二零一九抗爭取得初步成功嘅最重要原因之一,但難聽嘅事實係:抗爭者兵敗理大,正正暴露左無大台社運嘅侷限。過去有「大台」嘅抗爭,「大台」嘅社運組織會係行動前仔細審視,開會去商討一切戰略安排同可行性,準備好應對計劃,計好風險同危機先行動。(做得好唔好係另一件事。)但無大台抗爭之下,尤其是去到後期,當抗爭規模愈黎愈大,對計劃細節嘅準備要求愈高,但抗爭者始終冇一套好有效嘅決定同商討機制,問題就出現。好多時候抗爭者只有「跟風向、跟大勢」去做決定同行動。初時或者可以,但去到理大圍城戰咁嘅規模,情報傳遞嘅渠道、物資補給鏈嘅安排、或者由一開始全港抗爭者聚首理大呢個容易被圍嘅地點呢個決定,事後諗返,都好有改善嘅空間。只不過係無大台社運嘅侷限,實在難以有機會好好考慮呢啲安排,而再將安排實踐係數萬名抗爭者之間。呢點係抗爭者需要洞察到 Inconvenient Truth。當然我始終認同「無大台」好過過去一套由大台主導嘅模式,但二零一九嘅「無大台」Prototype 1.0需要再進化,呢點點做,我相信有日用香港人嘅智慧,終會諗到。
二)「流水社運」嘅侷限:另一個難聽嘅事實,係「流水社運」係黨鐵成為黨鐵後,已經效力大減。Be water嘅戰術係抗爭早期,七月已經出現,嗰個係大家仲會係收銀機上面放散銀、黑警唔會衝入地鐵站嘅年代。早期,抗爭者直情係可以全幅black bloc幾百人一齊搭地鐵轉場。直到八月後期,國家機器批鬥地鐵係幫緊抗爭者,先出現八三一事件,警察先長駐黨鐵站,黨鐵先成為黨鐵。Be water戰術,完全依賴抗爭者嘅機動性。但係香港交通,特別係抗爭時期路面交通隨時受阻或有roadblock等,鐵路實在太重要。Be water最盛行,係八月前期,抗爭者可以快速搭鐵一晚去五六個地方,當中包括觀塘、大埔、紅磡、荔景、沙田等等真係去邊都得,但我地回想八三一後嘅抗爭,係冇得安全方便地搭鐵之後,所謂嘅「轉場」,其實次次都係夜晚旺角,極度容易預測。呢個係Be water戰術對地鐵嘅依賴,以及係黨鐵歸邊後嘅失據,而抗爭者從來冇搵到方法應對。容我魯妄講,真正嘅「Be water」戰術已經一早被破解。
「錦鯉有咩高見?」冇架,所以而家香港社運先係低潮,大家再諗下囉。但係係社運以外,我地更加要好好活下去,係唔同方向裝備自己,等待下一次抗命號角嘅呼召。
What's happened happened. Which is an expression of faith in the mechanics of the world. It's not an excuse to do nothing.
二零一九中突然爆紅嘅人物,都唔係係石頭爆出黎。有好多人係二零一四嘅失敗過後,將抗爭信念收係心中,但同時默默地係鎂光燈後,甚至係社運、政治以外做左好多嘢去精進自身,先可以將一己之長係二零一九派上用場。梁繼平多年前已經開始著書立論,亦係港大政治法學中成績最優異嘅未來學者,先有大家見到嘅情理兼備、字字鏗鏘嘅立會演說。張崑陽係雨傘運動後第一代本土派學生會幹事,縱使當時唔多人認識,但一直確立本土論述、又轉校到港大就學讀中國研究、讀國際關系,先有係美國國會聽證會上為香港人發聲嘅機會。何桂藍過去咁多年一直執筆紀錄香港嘅社運,係佢用佢嘅真摯訪問感動百萬人之前,我自己都好慶幸係「後雨傘」嘅社運低潮期接受過佢訪問,聽過佢好真誠咁鼓勵我繼續堅持落去。又如醫學界,杏林覺醒係二零一五年成立、鄺葆賢醫生都係二零一五年參政。
係呢啲出名嘅人以外,簡單到係我身邊,都有好多朋友,係「後一四低潮期」做左同社運、政治唔關事嘅嘢,但係二零一九年真係有用。有入左傳理系嘅中學同學,而家係為外媒工作嘅抗爭前線記者。有學藝術設計嘅幫好多team人出左好多文宣。有好幾位朋友單憑落區工作嘅心,做左區議員。有呢幾年會搞下IG shop嘅朋友,突然之間變左黃店老闆。有朋友冇咩特別技能,但至少買左架車,都可以做家長車司機。又有朋友咩都唔識,但係識得上一輩嘅朋友多,結果佢2019幫經濟困難嘅手足搵左好多支援。而我自己,2014後碌左入醫科,幾年冇掂社運,到2019都叫可以係醫科圈子中幫手搞下啲聯署呀集會呀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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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傘清場嘅 We will be back ,好多人當年好憎呢句說話,因為好阿Q精神,好自欺欺人。執筆之際,先見到2018年一位年輕人嘅訪問,斷言:「we will be back已不可能發生」。但就係因為大家係2014-2019間,即使冇日日繼續街頭抗爭,但透過裝備自己嘅技能經驗,再係機會黎嘅時候善用,先有二零一九,先真正兌現 we will be back嘅諾許。「團火未熄」,原來唔需要用街頭抗爭、唔需要用被捕數字、唔需要用警暴畫面去證明,去做比人睇,而係用行動去實踐,有一日大家都會見到。
未來,我地面對緊一個可能比「後雨傘低潮期」更加黑暗更加漫長嘅「後反送中低潮期」,但我地要一樣咁再做一次,下一次抗爭開始時,下一次係海富門外再遇彼此時,我地會更為強大。
I'll will meet you in the beginning, my friends.
Source: No Stake 醫學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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